长乐宫主殿内。
皇帝承泽拿着小时候母后送给他的木剑。
环视空荡的殿内,他慢慢收回目光,望向绮梦。
问:“绮梦姑姑,你说,母后她,会幸福吗?”
他是皇帝,自幼由三位名师教导,自然聪明无双。
包括母后的突然离世,他也早已察觉不对,可是他,亲手放走了母后。
他还记得很小的时候。
父皇母后总是争执。
母后说父皇偏执,说他自私,虚伪,说他害了舅父,害了萧将军。
后来,他从几位贴身照顾他长大的姑姑口中得知,原来舅父和母后才是一对,父皇对于母后来说,是洗清冤屈不得已的一步错路。
“娘娘会的。”绮梦回答,将一枚令牌递给承泽,嘱咐:“这枚令牌,是侯府暗卫,如今娘娘走了,还请陛下转交给公主殿下。”
看着绮梦手中的令牌,承泽眼神黯淡一瞬。
“母后原本在我即位后便可与舅父一走了之,可她却为了我和佳荔,又葬送了十年芳华。”他握紧令牌。
他还记得小时候,母后总是闷闷不乐。
只有看见他的两位老师,谢太傅以及徐太师时,才会展露笑颜。
他也明白,当初母后本可假死离去,可却因为他与佳荔,不得已留在了皇宫。
所以当母后想走时,他毫不犹豫的放她离开。
“这件事,等母后到了寻州,再告诉佳荔,她性子娇,我怕她在旁人面前说漏嘴。”承泽擦了擦眼泪,叮嘱绮梦。
绮梦应是。
--
上京城内。
意蕴坐在马车上,脸上是这十年,从未有过的笑。
她望向窗外,徐司沉望着他。
亦如当年,从未变过。
她看到了那间容彻爱去的烤肉铺子,十年过去,如今的铺子更大了些,来往客人络绎不绝。
她收回目光,想起其他的事。
“表哥,我记得寻州的汝秀温泉对腿疾有益,回去后,我日日陪你去。”她回过头,看向徐司沉。
他端庄如松,目光来不及收回,与她撞上。
他没有躲,反倒是挪动了身子,靠近了她。
“你只顾我,那你呢?”徐司沉低沉的声音反问,他又说:“当年为了躲避冰嬉,本就有疾,后来生了孩子,腿疾更重,你是忘了阴雨天步履维艰的模样了?”
说完,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抬起来。
意蕴以为徐司沉要敲她,于是紧闭了双眼。
哪知,想象中的感觉并未落下,随之而来的,是轻盈的抚摸。
意蕴睁开眼,只见徐司沉认真的正在为她整理耳边的发髻。
“乱了。”他开口。
这一幕,让意蕴忍不住红了眼眶靠在他的怀中。
“表哥。”她开了口,可后面的话,却又不知如何说了。
总觉得有千言万语,但当这个人就在自己身边时,却发现好似一切冠冕堂皇的话,都没那么重要了。
徐司沉抱着她,没有言语。
大半个月。
二人才回到寻州,算是一路玩回来的。
徐父和徐母亲自到寻州城门口接的他们。
徐司沉扶她下马。
徐母光老远看着,就红了眼,两个孩子离家多年,又双双坏了腿,这可让徐母这个老母亲哭花了眼。
“舅母。”意蕴下了马,匆匆朝徐母走去。
直到抱住徐母有温度的身体,她才感觉一切回到了正轨。
“回来就好,回来就好。”徐母轻拍她的背。
意蕴哽咽不止,直到回了总督府,住回了从前的小院,她才觉得好受许多。
“这间屋子,月月都会打扫,司沉写了秘信说你要回来,这不昨日才铺的床。”徐母指了卧房的方向。
意蕴还记得与徐司沉的第一次,就是在这间卧房。
她倏然红了脸。
转头却发现,徐司沉不知何时,也红了脸。
一家人商议成婚事宜。
说到这儿。
徐父开了口:“咱们如今住的徐府,当作意蕴的娘家,到时候他这个臭小子,可要亲自来接。”
意蕴侧头看向徐司沉,不大明白其中意思。
徐母解释:“陛下不是允了司沉回寻州接替你舅父的官?所以特意赐了一座新总督府给他。”
意蕴笑了笑,也是承泽这孩子懂事。
说话间,如娇来了。
她紧赶慢赶,还是迟了。
“孩子还小,抽不开身,不然我就和母亲一起到城门口迎接了。”如娇开口解释,自然而然的坐在了意蕴身旁。
多年未见,如娇早已褪去少女的模样,此时多了几分风韵。
“娇娇,你等等我们。”一阵男声由远及近。
一家人抬头张望。
发现是如娇的丈夫,如今的寻州刺史,他抱着孩子,是个两三岁的小女娃娃。
想来,是第二胎。
“见过母亲,父亲,兄长,嫂嫂。”刺史早听闻兄长今日带嫂嫂回寻州,于是毫不犹豫的开口叫人。
如娇笑了,将孩子抱来。
“叫舅母。”她同孩子开口。
这章没有结束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孩子看向意蕴,一双小手朝着她伸,示意要抱。
随后才奶声奶气的开口:“舅母好。”
随着孩子的到来,一家人气氛融洽。
徐司沉也被徐母和徐父赶了出去。
美其名曰,成婚前见到新妇的面,不大吉利。
徐府大门紧闭,徐司沉站在门外无奈的摇了摇头,这还没成婚,他就成外人了,就连如娇那丫头,如今嫁人了,有靠山了,也不怕他了。
寒光与韩都尉在一旁笑。
三人正欲乘车回徐司沉的总督府。
一个卖糖葫芦的小姑娘拦住了他的去路。
对方就如此眼巴巴的看着。
寒光上前劝对方离开:“小姑娘,我们大人可不爱吃糖葫芦,这家中也没能吃糖葫芦的小姑娘,快回去吧。”
说完,他给了那小姑娘几文钱钱,示意人别挡道。
徐司沉却拿下一串糖葫芦。
想起多年前,为了赔罪,他也是大半夜拿着糖葫芦到了意蕴的卧房找她。
“回去吧。”徐司沉笑得十分开心。
寒光傻眼了。
大人被赶出来,还这么高兴。
要知道,他平日里最念着意蕴小姐了。
殊不知。
一到夜里,徐司沉便偷偷从徐府的角门处最矮的墙角处翻了进去。
意蕴在沐浴。
屋内水汽氤氲,香味弥漫。
他小心推开门,手中还握着糖葫芦。
意蕴则是听到了动静,吓得起身,又拿起衣裳随意套在身上。
“是谁?胆敢擅闯徐府?”她语气狠戾。
哪知刚到帷幔之后,却被人一把抱起。
一时间,意蕴只感觉天旋地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