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后驾崩,京城内禁宴乐三月之久,即同禁了婚娶,皇上对太后的孝心日月明曌。
举哀完,郡王、贝勒福晋及官员命『妇』皆从宫中回了各自的府邸上,官员与八旗子弟的府门上都挂上了白绫缎与团簇白花。一些民间作坊、酒馆、绸缎庄等也效仿而做,更甚者布衣家的篱笆门也效仿朝中官员府邸挂了麻布白绫。
富察府更是连花园里争相竞艳的百花也用白布遮了住,但有皇上准富察府女眷可不入宫的圣旨在先,京城中的悲恸与哀哭皆隔在了富察府一片白『色』雾霾之外。
富察府其他家族支系一向以福康安一脉为先率,但如今富察府福三爷上任在外,其夫人病倒,老夫人又忧思悲恸拒绝见客。公主府福隆安额驸身子本就不爽,府门早已对外关闭多时。故诸多事宜皆落在了留在京中且身子康健的福长安肩上,也就等同于落在了芃叒的肩上。
芃叒对富察一族的规矩人情皆不熟知,便一日多次的往富察府跑着。老夫人本就心里中意她,无奈嫣凝生了妒心把她撵出府外,做了福长安的姨娘。老夫人虽明眼瞧着这些,但既是自己的儿子允准了的事,她也不便苛责嫣凝。
老夫人把自己『操』持富察府的诸多心得都传于了芃叒,见她心领神会,老夫人心里却叹着,要是芃叒为芃家嫡出便可替了嫣凝的位子,来日她也可放心把福康安的后院及富察府的事情放心交与她。
在府上歇了两日,嫣凝膝盖处与腰腹处的酸痛轻了许多,她便想出去走一走。坐在梳妆台前,菊香用黑缎的扁方缠绕她墨黑般的秀发。固好发髻后,嫣凝从铜镜上看到自己面『色』发白,整个人显得憔悴无力。
她打开了首饰锦盒,里面的簪子与步摇全换了银制的。选来选去,都没有她中意的,她便随意拿了一朵白『色』宫花『插』于发髻右侧装点自己的憔悴无力。
这里的人皆事事不『露』于表里,嫣凝现下也不想再处处被人一眼看透,为她布下一个又一个的局。她也要学着皇城中那些人的事事隐埋于心,连情绪都要深深藏起。
竹香搀扶着嫣凝到院子中方才命人置下的椅榻上小憩,本是春意甚浓的时候,府里各处都是白绢,白绫。看在嫣凝眸中虽素净,但总是透着股子哀愁。这愁是太后驾崩的国哀,还是自己心中的愁绪,她不得而知。
皇上的旨意虽是以嫣凝动了胎气为由,但她也知道,不过是皇上寻了个借口,让老夫人远离宫中的一切。思母之痛中,皇上竟也为老夫人思虑这般周全,让嫣凝想起了那日与容妃在长春仙馆相聊时,容妃心中藏着的愁绪与担忧。
嫣凝亦是心中一惊,容妃处处观察入微,又小心谨慎。莫不是她也知道皇上与富察老夫人的事?
她叹气,不愿去想皇城中每个人的心思,他们心思之深,令她仿若湖底找寻一枚绣花银针。纵使她待到溺毙其中,也无法寻到它在何处。
她整个人笼在一团淡薄的阴霾之中,那日昏『迷』时的梦境总是萦绕在她脑中。她身边能够配得起这些珍禽异兽仙鹤,也只有三人。
飞入云端的仙鹤定是和珅,脚踏红日的麒麟定是福康安,盘旋而上的金龙定是永琰。
可为何她是骑在仙鹤之上?
后来居上的金龙又是为何而来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