和珅手中的茶盏换了一杯又一杯,他一双杏目微眯,不看嫣凝,也不开口说话。
嫣凝说明了来意后,就见和珅即不回绝,也不应下。厅堂门口垂了厚厚的幕帘,四处的窗子都封着。光线暗的发紫,嫣凝看不清和珅面上的表情。
许久,又一声轻轻的盖碗与紫檀碰触发出的声响,很低沉。敲在嫣凝的心上,她不由得惊了一下。
“嫣凝姑娘是要和某帮忙寻找游远之的下落吗?”
和珅不答发问,一双杏目松开,看向嫣凝。
“和大人无须推辞不认识游远之!”嫣凝迎上和珅的眸光,把方才的话又重说了一遍。“嫣凝知道冒然前来打扰和大人不合乎礼数!可是请和大人念在嫣凝曾把自己所知之事尽数相告的份上,帮嫣凝找寻游远之的下落!”
暖炉中的煤炭声“劈哩啪啦”,铜『色』的炉上环绕了袅袅白烟。主位两旁的花瓷瓶中『插』着几束百合。无寒意,竟温暖如春。
和珅捏着手中一串翡翠佛珠,抬头眯起的杏目定看着嫣凝。
他知道,她定是误会自己笼络苏家、并把明心送去富察府是为了与福康安抗衡朝堂。
那日事态紧急,他毫无时间去思索这些,只一心想救下她。直到她平安无事,明心禀告她『性』命无忧后,他才动了这份心思。
和珅朱红缎的旗袍紧扎了黑『色』的箭袖,与他手中的佛珠,甚是不相配。他本不是信佛之人,从他阿玛死去后,受尽旁人屈辱白眼。如若佛祖真是普渡芸芸众生之神,又何以弃他与胞弟和琳不顾。
嫣凝眼见和珅把一串晶莹剔透的绿『色』佛珠在两只手中换来换去,双眼紧盯着自己。
她有些坐立不安,拿起盖碗猛灌了几口,平伏自己的心绪。从她进京城,不管和珅是出于何种目的,明里暗里都帮她不少。她本以为这是两人当初的交易,可是日子长了以后,她早已是『妇』人,又岂会不知和珅对她的心思。
“和大人,如今,也只有你可以帮嫣凝了!”嫣凝抬起头,双眸迎上了和珅微眯的杏目。
下人们又换了一盏茶的功夫,和珅方收起手中的佛珠。眼睛若弯月,“你回去吧!等有眉目了,我会想办法告知你!”
他如何不知游远之,连香儿是明启教之人,他也早已从福长安那里知晓。只可惜那时他官位低下,不敢得罪富察府。等他地位平齐福康安之时,明启教已被福康安灭教,他此时说出福康安府中私藏邪教中人,岂不是死无对证。反倒会被福康安反参一本。
出了和第,落日的霞辉有些清冷。冬日的天黑的极快,又带着寒气。嫣凝所坐的马车像是踏在结了冰的湖面上,又加上街道中光线昏暗,马掌微滑有些不稳,颠地嫣凝的一颗心七上八下。
回去时,福康安已在等她用膳,厨院取来的食盒在暖炉旁边温着。
她换了衣服,从内室出来。福康安面『色』如常的命下人摆菜,很显然他已经审问完车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