游远之看到嫣凝回头立即躲到了一家绸缎庄的招牌布帘之下,黄白的布帘挡住了他看向嫣凝的视线。等他再次匆匆跟上时,只有嫣凝的贴身丫鬟往前走着。
四周扫视了一下,游远之看到油纸伞下飘出来的百合花簇帕子。
嫣凝正惊异游远之怎么会没死时,就被人从油纸伞下拉了出来。
游远之把嫣凝拉到了一处偏僻的胡同,周围都是被丢弃的箩筐和旧木头。有人用时可随意拿去,用完了无处放时,仍是归还到这里。渐渐的,胡同一头的路堵了,来的人也少了。
旧蓝发黑的砖墙下,嫣凝看着游远之把络腮胡子扯下,脸上带着被撕扯的红。游远之看了嫣凝一眼,把手束在身后,身上有些肥大的布衫垂下来,失了在嫣凝记忆中的英俊痞气。
沧桑不尽如人意,游远之叹了一口气,他看出了嫣凝心中的疑问。“我的事,往后再和你说!香儿怎么样了?孩子应该已经出生了,他们可都平安康健?”
经游远之一问,嫣凝的头垂了下来,不知该回应他急切的声音。
见嫣凝不愿答话,游远之以为嫣凝心中对自己有芥蒂,不想把富察府的事外泄。他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,然后背对着嫣凝说道:“我此次来见你,是想你可以告诉香儿,我并没有死,不必为我担忧悲痛!”
说完,身后的嫣凝仍是一语未发。游远之便觉得是自己一厢情愿了,如今香儿已是他人妻母,又如何会为他悲痛。他满是痛楚的眸子一下子变暗,起身跃过高高垒起的箩筐,一翻身,便消失在堵死的胡同那里。
嫣凝怔怔的望着没有一点凌『乱』的箩筐,刚刚与游远之的相逢像一场梦境。
是游远之被佛祖收在座下,见自己刚刚为香儿与孩子祈福,才幻化成人型,问及香儿的近况吗?可是他即为佛祖座下灵将,又怎么会不知晓香儿孩子已死,她已疯之事。
嫣凝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,那些沿街的吆喝声再也听不进耳中。她伸出自己刚刚被游远之拉过的手,玉润依旧,长久的用花瓣汁浸泡,已是泛着花『色』的娇羞。毫无鬼怪奇谈中的黑『色』之气。
熙攘的人群中,直到和珅焦急的神『色』出现在嫣凝眼前,她才回了神。
见明心同和珅站在一起,嫣凝不觉蹙了蹙蛾眉,她越过和珅,拉着明心就往富察府走去。
石青板铺就的街道上,各『色』的招牌幌子曳曳摇坠着。看着嫣凝急急远离自己,像是在避瘟疫般,和珅握紧了手中的朝冠。弯月般的眼睛松成杏目,又紧紧的眯成一条缝隙,藏着摄人的寒光。
他手中的朝冠,起花金顶,金光闪闪。翡翠翎管表里莹澈,『插』着一眼孔雀花翎,大颗的东珠与红宝石贵气『逼』人。朝服的补子上驾云翔飞的仙鹤追着高高悬空的红日,满补尽是七彩祥云。
街道上的布衣见和珅皆垂首绕道而行,外城的百姓很少见到内城的大官,虽不知和珅官居几品,但是如此贵气威风的朝服与朝冠,身后又跟了那么多的家奴,他们也心知这位大人他们惹不起。
坐上奢侈华丽的官轿,和珅与嫣凝背道而行。轿中,双目仍是眯着。
当明心跑到府上,说嫣凝被一奇怪男子掳走时。他顾不上换下朝服,顾不上嫣凝会怀疑明心私透富察府家事,就带了家奴匆匆的随她而来。嫣凝回富察府一月之久,太后凤体违和,迟迟没有招她入宫。她又是身居府院,有关她的近况,都是从明心那里得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