墨白左足后撤,沉肩抖腕,犹如挥毫泼墨般,写意地将长刀兜转成半个扇叶。“嗵呜……”一声怪响,大弧与小弧相撞,“黑剑”被“长刀”撕咬,发出压抑而狂暴的颤鸣!
断刃“苍峦”。直到六十年前,墨白才终于亲手锻造出自己满意的兵刃。
身为一个武者,他不能接受重要到足以视做“伙伴”的贴身兵刃出自旁人之手。哪怕那个旁人,名叫顾长卿。
身为一名墨客,他不能接受自己的贴身兵刃仅仅是件趁手的“凶器”。它必须同时是绝顶的“艺品”。
眼下这一瞬“咬”住了“暗水”的“苍峦”,正是一件令“墨白”自觉在“文坛”与“武林”皆拿得出手的妙品。这是一柄极罕见的,以“玄铁”、“精钢”和“乌金”共同熔炼而成的长刀。世间名品兵刃,多选此三种料材之一作为“主材”,绝少有“三材并举”之事。
“玄铁”与“精钢”性相相斥,化而不融,根本炼不成一体。“玄铁”和“精钢”融化之后,倒是都可与“乌金”相融。因此可将“乌金”当做媒介,“炼合”三材。
只不过三材“炼合”后,融出来的那东西……既不够坚硬,也不能弯曲,还不甚锋利。可说是“得其缺欠,去其精华”。
此料“色泽灰暗,遇光不反”,称为“灰金”。熔炼之时,“玄铁”占比愈多,“灰金”颜色愈暗;“精钢”占比愈多,“灰金”颜色愈浅。但无论追求哪种特质,皆不如单取其一。若为求三者均衡,更不如单取“精钢”。
墨白偏不信邪,偏要倒行逆施。人力当然不可胜天,他当然没能炼制出“更坚、更利、更柔”的料材。但他是卓然超群的武夫,画龙点睛的艺者。不能颠倒乾坤,却可变废为宝。
墨白之刀,自然是“灰金”所铸,长短与“暗水”相若,刀身约四指宽窄。精绝处在于,他竟将不同深浅、不同硬度的“灰金”熔铸到了同一柄长刀之上。
近刀背处,色泽暗沉,硬度只略逊玄铁。近刀刃处,反而愈发灰白,容易崩坏。数十年来,每逢“以武会友,切磋对练”,于他而言都是一次“作画”。刃锋之上,大小、深浅不一的二十几处缺损与纹裂,侧看犹如重山复岭,层峦叠嶂。其中最深、最缓的一处山坳,来自“水龙吟”。
至于那场“密林中的切磋”究竟胜负如何,胡亢生前从未说起。墨白每每被人问及,也只笑而不语。
就在脆白刀锋“咬”住黑剑的一霎,墨白也同时惊觉到对方兵刃的诡异。这剑重得不可理喻,薄薄一片,竟似堪比胡亢的“铁鞭”。一剑砍落,刀锋被豁开的缺口之深,与他预想全不相合。更离奇的是,正当他临机而变,顺势欲将黑剑引偏……那日芒照耀下映出暗淡猩红的长剑,宛如被钳住了腰身的毒蛇般,侧头“吻”向自己的左颊。
电光火石间,长刀不及“松口”。墨白左手一扬,“食指”竟恰到好处地弹在了“剑尖”朝下半寸的“剑脊”之上。“蛇首”如遭火烫,猛地甩向另边。墨白手中长刀也乘势往斜下一沉,将黑剑“吐出”。
他没有尝试抢在这一瞬息结果掉对面的女人。可以稳胜的一方,不必行险。墨白退了一步,他只需要一个进退的工夫,回想刚才的感受,消化新得的情报。
而今,木叶家族之外,整个江湖除却已死的“风大矛”,“接”过暗水的就只有“吴家兄弟”,“拿”过暗水的也只有“顾长卿”和本姓罗摩的“陆家父子”。而墨白与“吴家兄弟、陆家父子”皆无交道,上一次见顾老板,亦是将近三十年前的事情。因此,他对木青儿手中这条“黑蟒”的脾性并不熟知。
而“苍峦”是柄什么刀,怪在何处,木青儿却心中有数。这跟“莫问塔”的情报无关,断刃“苍峦”天下闻名。自从此刀出炉,墨白从不吝惜将它当做“诗画”一般与友人共赏。是以就连不习武的文人也能说出其中门道。
墨白撤步同时,木青儿欺身又进。长剑拦腰兜斩,仍是“刀招”。墨白双足未动,右腕倒转,刀尖朝下护住左肋。平平无奇的守御。“咚”一声与先前截然不同的闷响,木青儿只觉像是击中了牛蛙鼓胀的肚腹。
墨白连人带刀,轻盈地向右弹出两丈有余,而后又似没有缓冲地骤然停立。从头至尾,双脚不曾离地。木青儿这一剑兜斩的力道,丝毫不逊上招,然而这一次碰撞,“苍峦”的刀锋却只现出微不可见的细小纹裂。一动一滞、一拨一挡,不是“岚步”,胜似“岚步”,不是“鹊桥”,胜似“鹊桥”。
本小章还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!接下第二招后,暂时将自己“弹”出了战圈的墨白,心中已然大定。这既重且软的怪剑,不过如此。
“速战速决,还有另一个要宰。”身形随心念而动,墨白开始摇晃。不同于残影惯用的那种“摇闪”,他的上身摆动更大,脚步挪移更小,像个蹒跚、踉跄的醉汉般朝着木青儿一步步迫近。
饶是木青儿不擅机变,也能瞧出那是种极高妙的身法。她没敢冒然递出下一剑,而是横剑当胸,悍然将整个身子直直撞了过去!
身陷“斗兽场”的木青儿,当真拥有“野兽般的直觉”和“困兽般的凶厉”。墨白所使,是他近些年才自悟出的一套步法,名唤“仙人醉”。迄今还未在人前显过。这身法飘忽至极,奇诡难辨。木青儿若挺剑直刺,亦或挥剑劈砍,多半会被他滑步绕过,然后因“近身露出空门”死伤在他刀下。
露出空门会死,那就让全身都变成空门,让空门变成凶器!要是“一点”刺不中他,“一线”划不到他,那就化成“一面”墙。撞过去,玉石俱焚!
木青儿当然不会如此推想,也根本来不及推想。这一切更像是身体自己做出的决定。是战心,亦是本心。
猛冲之下,摇摇晃晃的墨白当即身形疾闪、伏地侧滚,避开了这悍不畏死的舍身一撞。白衣染了黄尘,显得颇为狼狈。扮作蹒跚、踉跄的他,虽不是真的蹒跚、踉跄,但如此神鬼莫测的步法使动开来,下盘终是不稳的。
见此情状,场间押了“木青儿胜”的看客心头不禁振奋。然而真正能看懂门道的,心中“胜负的天平”都进一步朝着墨白倾斜。
起身后的墨白,有些恼怒、有些敬佩,但没有半分错乱。他清楚地知道,自己在下棋,而对方在赌命。只不过此情此景,赌命不失为一手好棋。刚刚那一撞,只要他肯,定然可以拼着重伤,剖开对方肚腹。但他不能。木青儿只须杀一人,而他要杀两人、要防九人。他不能赌,不能换;不能死,不能伤!
确认过眼前这灰眸女子“不吝同归于尽”的悍勇,墨白收起了“一招索命”的念头,身法、路数,立转端严。端严到近乎笨拙。他脚踩桩位,步步生根,长刀“苍峦”一下一下与“暗水”对撞,一块一块崩碎着刃锋。
然而刀剑交击之下,木青儿只觉手中“黑剑”仿佛渐渐生出了痞性,颤鸣、曲扭,愈发不顺自己心意。
凭“峰峦起伏”操控“力的流向”,这才是“苍峦”的真意!只不过,对面的黑剑有些不同,对面的黑剑…需要适应。
一男一女,一刀一剑,他们都在“适应”。可毕竟这一方凹陷的斗场之内,只有墨白一个天才。他了解对方更少,但他适应得更快。暗水之重,暗水之柔,现下竟反过来成了墨白对付木青儿的手段。
七、八记或悠长、或短促、或尖利、或低沉,如奏乐般“声息全然不同的鸣响”过后,木青儿脚步未乱,回剑的速度却越来越慢。眼看不出数合,便要给对方撕扯出“一刀透心”的空当。
骤然间“铛”一声巨震,木青儿横剑格下了一记“实则只为将长剑远远荡开”的劈斩。长刀、黑剑,携着刀锋、剑刃之上所附着的雄浑内劲,轰然对撞!三尺之内,二人身前无辜受到波累的空气亦转瞬随之狂暴。
下一瞬,墨白仿佛被无形的暗器袭中,身影一闪,刹那间退开数步。
自从落入“斗场”便宛若化身“凶兽”,半步不曾退过的木青儿,此时浅浅低头,扫了眼左侧那只浑圆、饱满,却不似“鬼蛾”那般能遮挡住自己足尖的胸脯。
满场看客这才悚然,不知何时,木青儿身前的衣衫已遭残损,心房一侧酥胸半透,“雪白肌肤”交映着“素白衣衫”,血宝石般的鲜红若隐若现。
没有人敢当真像观看一场“斗兽”般恣意惊呼、纵声狞笑。居高临下的百千男女,压抑着心中几欲喷薄的亢奋,散发出比喧嚣更令人躁狂的窸窣低语。于墨白而言,这无疑是一种嘲弄、一种羞辱。
低凹内陷的斗场、高高在上的看客、早已和脚下泥土融为一体的腥臊恶臭……从一开始,就在一口一口噬咬着他的自尊。
墨白是个浪子,也是个君子,他更是个无比爱惜自己声誉的诗人。他可以离经叛道,可以邪魅狷狂,但不能下作!为了杀掉“非杀不可的人”,他可以自取其辱、自甘下贱,但不能下流!
不可一世的骄傲,让他闭住了双眼。在大敌当前,身陷重围之际,闭住了双眼。
闭目侧耳间,七步之外的女人又已迫近到身前,剑招内藏刀意,一如所料比之先前更增凶暴。然而主动舍去了视觉的墨白,却没能看到因“势如疯狼的劈砍”而愈显散乱的长发之下……那张古井无波的面宠。
“剑身的颤鸣”伴着“刀锋的破碎”,再一次奏响恢弘。十余击震痛耳膜的音节后过,双目紧闭、眉心紧锁的墨白竟丝毫未落下风。然而再想凭借妙到巅毫的牵引,于凛冽剑芒中一刀刀拨弄出足以索去对方性命的空门,却也难能。
小主,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,后面更精彩!光阴,如象征着死亡的沙漏般,一瞬一瞬,缓慢又飞快地流淌。久战不下的墨白,心头渐感焦躁。这不是一场单纯的比武,也不是一场签了“生死契约”的公平决斗。这是一场没有规矩、没有底线的撕咬!受创损血,必遭扑杀;气力衰竭,必遭扑杀!从一开始他就知道:这一战不能受伤,且必须速胜。可他仍旧闭着双眼,倔强地不肯睁开。
“快睁眼,这是计!”观台东首,仇诗迈终于没能忍住,凄厉而决然地嘶喊出声。她清楚地知道,观“生死斗”,出言指点是江湖大忌。她清楚地知道,若墨白睁眼后斩杀了木青儿,自己与叶玄便是再也解不开的死仇!
她此番来,事先已有为“墨郎”舍命的觉悟,“墨郎”若遭合围,她真会拼死相护。但归根结底,仇诗迈不是木青儿,她和叶玄是同一类人——念念不忘、耿耿于怀;瞻前顾后、首鼠两端。
她不认为在自己“引动百多名南方武人一同拔剑相胁”之后,木叶家的还敢“扑杀合围”。至少至少,触发“扑杀”的那个“界点”会一退再退。
换言之,仇诗迈怀着“拼死”之志,却未抱“必死”之心,更没有“求死”之念。若那灰眼珠的贱人真凭一己之力杀了墨郎……她会束手旁观,听天由命。毕竟,那早已不是“她的”墨郎,从来不是“她的”墨郎。
然而眼见“墨郎”遇险,她没能忍住。热血上涌,脱口而出。其实她自己也不确定那胸前撕破的白衫…到底是不是“计”。毕竟这是一场“更高品阶”的较量。
就算是“计”,那也发生在战圈之内,那也是“墨白”与“木青儿”两个人的事。亘古以降,从来没有打架不让脱衣服的道理。自己这一语叫出,对面便是飞过一支钢锥,钉进自己眼珠,也不算“坏了规矩”。
那牵连着“墨白、木青儿、自己、阮棋”至少四条性命的短短一言喊出后,仇诗迈立即分出大半心神,窥察着对面窗格后黑衣男子的动静。所幸,叶玄没有动,至少暂时没动。
当局者迷。场内的“墨白”闻听“仇诗迈”那有如天外冰泉的一语,脑筋顿时清明。
“不错。她功夫不济,内息流转之速慢我许多。刀剑交击的巨震下,损了衣衫并不稀奇。可她衣衫破损后与我交了十几招,攻守进退间,却无藏羞之态。就算我闭着眼睛……不对!她不仅没藏,对‘那一处’的防护反而少了。若说是羞愤欲狂,为何头颈知道护、腰腹知道护、就连右边胸脯也知道护!是算准了我不会攻‘那一处’吗?好,很好。你自甘下贱,就让你自食其果!”
心念及此,墨白双目霍然开睁,凶芒大盛。右手长刀携着风雷之势,闪电般朝木青儿心脏刺出。
“噗!”一声几不可闻,却足以让天地为之寂静的轻响。
破皮,入肉,透骨,穿心。
白衣被腥红浸染,没入胸膛又钻出背胛的黑剑,血水沥沥。
观台之上,只有“楚天穷”、“仇诗迈”等寥寥数人勉强看清了方才那一幕。故而与旁人相较,更觉不可置信:墨白的长刀分明先至,为何反而是他…被洞穿了心房?
斗场正中,心脉已然断绝,神思尚未寂灭的墨白,怔怔呆望着刀锋停滞处,雪白胸脯上那一列殷红的小字——徐瞳儿。
木青儿没有等他死透,也不肯等他死透。黑剑朝右一拧,浑沛的真气凝成一道漩涡,绞碎了心脏,绞烂了胸腔,绞断了脊柱!是“无极印”。
临高而下,望着断了脊梁的墨白以这丑陋、可怖到近乎滑稽的姿态倒在自己脚边,平素总是“漠然不显悲喜”的木青儿,面上浮出一抹就连站在最远处的“宿竹”也能瞧清的阴冷笑意。虽不知因由,但“宿竹”无比熟悉,那是一种大恨终于得报时才有的狰狞。她从“风四矛”口中拔下第一颗牙齿,从他脚上扯下第一片趾甲的时候,也是同样的笑意。
自从有记忆起,木青儿似乎永远知道自己“该做什么”。然而每当“一种以上”的情感交叠、缠扭在一起,她总是弄不清自己“为了什么”。这次不同。这一次,她无比明晰地区分出了“两种”截然不同情感。
七日前,卧房内,她当着残影的面,以残影的性命相胁,逼迫叶玄许自己出战。那当然是为了保护少主,但绝不仅仅是保护。如遇到不相干的旁人,生死关头,她会相信少主的判断,服从少主的安排。正如天河之畔,胡亢那一次。
墨白不是旁人,她恨墨白。这世上,她最恨最恨的人,就是墨白。超过恨林觉,超过恨神卫。超过一百个林觉,加一万个神卫!
观台之上,“仇诗迈”几乎捏碎了长剑“白虹”的剑柄,却再没做出任何多余的举动。心上人已死,她现在,要顾自己。
“退。”一字轻吐,师徒二人迅疾转身,几个起落,飘至“丙等席”后方的墙沿之上,毫不迟疑地纵身跃下,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了丰临。夕霞山,不能回了。
小主,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,后面更精彩!叶玄的背脊早已被冷汗湿透,哪有心思去管“仇诗迈”的去留。他身形一闪跃出窗格,疾速落至木青儿身后,脱下自己的黑色长衣披在她肩头,随即紧紧拥着,竟一时松不开手。
他当然知道这不合时宜,腥臭泥土之上、碎烂尸身之畔、众目睽睽之下,他当然知道…不差这一时半晌。但此时此刻,强忍住没哭,已是他最大限度的克制。
“再不会了,往后…全听你的。”木青儿闭起双眼,散去狰狞。靠在结实的胸膛上,缩在颤抖的怀抱中,蚊声低语。
旁若无人、恬不知耻地拥了许久,久到观台之上又一次开始躁动,叶玄终于放脱了师姐,左手握着柳叶刀,右手轻揽在她的肩头,缓缓朝西面的“包厢”走去。待木青儿披着黑衣,持着黑剑,轻盈跃回“包厢”之内,叶玄却没有立即跟上。
他转过身,神情复杂地凝望着倒在黄土之上,死不瞑目的墨白,用微弱到连自己也难听清的声音轻叹道:“唉…本该有机会喊你一声爹爹。不知是你没福气,还是我没福气。”
流亡日记-节选(91)
那一晚,我在青儿面前一败涂地。玄青谷也终于恢复了些许祥和。
玄儿多数时候都在练气,只偶尔看看书,抓抓鱼,居然真静得下心。我和青儿大部分时候都在打架,我们现在…就只有打架时气氛最好。平日里,我不再欺负她,使唤她也少了,有些事情能自己做,我就自己做。也不全是赌气,就是不想欺负她了。
青儿武学上的进境,一直没让我失望,也从来没有惊喜。无论我如何提升,她总能跟上我,无论我创出多么诡异的招式,打得次数多了她总能拆解。青儿已学会了“金刚指”和“金钟罩”,但打架时仍是“金刚掌、无极印”那么两招。
对付“清静散人”那诡异身法的招,我想出来了。
寻常的招式,击中对手身体或迎上对方掌力之后,都试图将对方击退,而我的办法,是让自己退。这一招的难处在于,确保下盘虚浮的同时,还不能让出掌的威力减弱太多。这与“力从地发”的基本拳理不合,好在真气是自丹田生发,内劲越充沛,对大地的依赖越小。
为配合这种新的掌法,我重新调整了“岚步”的轨迹,使得出招的速度相较于那些“需要从大地借力”的掌法更快了半分。但无论怎么努力,出掌的威力仍是有损。不过我认为这种交换是值得的,以后若遇到强过我的人,至少不会被轻易震伤。我给这招起了个名字,叫“陌掌”。
“陌掌”初战青儿,并未像其他阴损招式那样收到奇效,这也在我意料之中。毕竟“陌掌”的真意不在杀,在逃。
算上“陌掌”,我已经自创了六路武功。全都是依着我的心性所创,青儿学得会,却用不好。但我几乎不用测试就能断定,它们适合叶玄。
喜欢木叶青玄请大家收藏:木叶青玄本站更新速度全网最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