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‘莫问塔’的生意马上就要多起来了,过几日你也要去忙‘商团’的事。趁着有空,打一架呗。”这日小议过后,“残影”当着家中所有人的面,心平气和地对“清尘”发起挑衅。
“小影,好生盯着你的‘酒楼’,不要无事生非。”莫问塔重建后,叶玄总是习惯将那处讽为“酒楼”。
“你猜打过架后,我俩是会结仇呢,还是变得更熟络些?”残影没有正面回应叶玄的责难。若不是木青儿在场,她会直接说“我偏要生非。”
“木叶六式”中,残影唯一没能学会的,就是“陌掌”。
眼下“木叶家族”能使“陌掌”的就只两人:叶玄、清尘。木青儿也会,但临敌使不出,等于不会。
撇开木、叶二人不算。家族中,残影一直是毫无疑问的“武功第一,智谋第一”。而今,她自认依然如此。只是有些事,仿佛变得“需要证明”。
“试一下,无妨的。”清尘对着叶玄,淡淡诉说,全没有请示的意思。无奈之下,叶玄惟有装出“只要自己将脸一沉,就能阻止得了”的样子。然后苦笑着应允。
演武场中,围观的几人似比入阵的还要兴奋。鬼蛾押了六百两,赌清尘胜。这是她当下全部的积蓄。冥烛则毫不犹豫,押在了鬼蛾对面,她不相信清尘也能凭一己之力,收拾自己与鬼蛾两人。
云洛略做踌躇,也押在了残影一方。虽然她毒打过自己,而且至今也没道歉,但总觉得还是清尘更讨厌些。孤雁也被逼着下了注,她不相信鬼蛾的眼光,她相信残影。于是场间的赔率变成了“一赔三”。寒星则一如既往,冷眼旁观,不肯和她们一起玩耍。
“‘腥芒’还没练熟吧?不占你便宜,咱们空手。”残影说着,将悬挂双刃“晏鹊”的刀囊解下,远远抛给鬼蛾。
“好。”清尘将手中“木鞘木柄,没有格手”的长剑深深地、缓缓地按入地面。以这样的方式,宣示着自己的郑重。
“点到为止,不许玩儿命。”虽是理所当然之事,叶玄仍觉得要嘱咐一句才能放心。
没有人发令,也没说清楚怎样定判输赢。残影的身形开始摇闪,化作一道诡异的曲线,向着清尘迫近。
出乎意料地,清尘也开始摇闪。不似残影那般,快到眨一下眼就要重新捕捉她的残影。清尘的摇闪更为飘忽。
目光追视残影,总有些辨不清她“这一瞬”双脚踏在何处,只能辨清“上一瞬”;而扫望清晨,总觉得她既在“这一处”,又在“上一处”。至少云洛是这般观感。
云洛一直以为,自己在“忘月楼”小胜鬼蛾,虽未与残影对过,大概也是半斤八两。此刻方知,根本不是这么回事!她一直以为,自己的师傅“无用散人”在“旱境”中已属绝顶,此刻方知,根本不是这么回事!
淡蓝、素白,两道身影如流风回雪,纠而不缠。意境之妙,几乎让人忘了这是一场比武。
终于,是清尘率先探出了右手。“陌掌”与“鹊桥”相撞,温柔撕咬着温柔,不闻半声轰响。一触,清尘退。残影静立,袖管稀碎。
若是文斗,残影已经输了;若是死战,一招堪堪起手。
“小影,干什么!”见残影双脚自鞋中滑出,叶玄忙厉声喝斥。身子微微前倾,将动未动。
“我保证出不了人命,你也拦不了我一辈子。”残影赤着双足,一步步向前,眼望清尘,说予叶玄。
“青儿姐,不管输赢,你事后打我便是。”她敢违抗叶玄,却不敢违抗木青儿。于是她只好算计她,只好尝试着用话讲她挤住。
抢在木青儿回应亦或沉默之前,一抹淡蓝魅影已盈盈飘向清尘。
纤白素手,轻抚蓝衫。残影肩头刮出两条浅浅的血线,是“无痕手”。两道身形交错而过,地面坚土留下一处小小凹陷。只差半寸,清尘右足小趾,便遭踏断。
擦肩一霎,二人同时拧身,只残影快了瞬息。于是残影攻,清尘守。左腿如鞭,横扫胸腹!鞭梢划破了“鹊桥”,划破了衣袖,划破了手臂。血流如注!
那一腿,不是“岚步”。她将“鹊桥”练到了刀上,更将“烟波刃”练到了脚上。
“够了!”叶玄这一吼并不如何急切,只想表达愤怒。他当然知道,已经结束了。
“我尽了力,你赢。”血雨沥沥中,清尘的声息依旧清冷。
所有人中,最讨厌清尘的是云洛。终是医者仁心,见清尘受伤,第一个冲入场间的也是云洛。只是她冲得太快,清尘白衣浸血、长身而立,刚刚升出几分豪迈,便被那尖尖细细的关切声搅扰了心境。
为了便于包扎,也为让鲜血涌得慢些,云洛引着清尘就地坐下。这是她一月内第二次给人疗伤了。随在云洛之后,余人也都走近,只近得或深或浅。
“不管你怎么想吧,在我心里,你算自己人了。”残影俯身蹲在清尘左侧,极郑重地说过此语。不待对方尴尬,立即展颜一笑:“等你伤好了,我陪你练剑。‘残影’和‘清尘’对过,‘晏鹊’跟‘腥芒’可还欠一场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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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弄些事端出来,睡不安稳是吧!‘丰临城’什么环境,你俩伤得起吗!”叶玄捏着残影的耳朵,将她一路拎回了“青院”。木青儿嫌残影聒噪,便没有跟着一道。入屋后,叶玄一面关门、关窗,一面等不及开口斥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