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夫人叫苦不迭,本来江家没落之后,就不是什么富贵之家,后来为了供养江历帆上学科考,那真是花费了不少的银钱。如今这手中只剩下几亩薄田赁出去,一年也收不回多少出息。
这女儿的嫁妆都没攒够,两个小儿子又都是半大的年纪,自小念书,全都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,吃穿讲究却不知如何给家里挣来银钱。
裴雯婷嫁过来之前,恒王对长子颇有些礼遇,加之靠着之前的积蓄,家里的日子也能过得不错。而后裴雯婷嫁过来,这些都是裴雯婷打理。她再不好,那些个阮家裴家留给她的嫁妆,也少不了,家用什么的,都从裴雯婷的嫁妆里头出。
现如今裴雯婷带着嫁妆仆从走了,恒王也厌弃了长子,他们江家的日子哪里还过得下去?
可是家里没个主事的人也不是办法,江夫人拉着江历帆说这是,江历帆就暴跳如雷,说他生不逢时怀才不遇,说都是裴雯婷那个贱人害得他如此。
他是谁的话都不听,甩开江夫人,拿着家里仅有的一点家私,去换了银子饮酒去了。
江夫人跪在地上嚎啕大哭:“天啊,我这是作了什么孽啊,怎么有这样个不孝的儿子啊,老天爷啊,这还不如叫我死了算了……”
她自是哭,屋里的江碧月也跟着哭。不是哭别的,而是她该要做亲了,可本就是门可罗雀,偶尔有的那几个人,都是坊市上开商铺的人。
那媒人说话也实在刻薄。
“说起来你家这么个情况,你女儿有人要就很不错了,哪里还能够挑三拣四?那洪家老爷可是个富贵人儿,若不是听说你女儿也算半个官家女郎,自小没干过活儿,生得是细皮嫩肉的,他哪里瞧得上?这是足足要给二百两的彩礼银子,哪里去寻得?”
可那洪老爷已经四十有三,家中一妻两妾,这是要江碧月做那第三房的妾室呢。
“唐家那小子家里有钱,给的钱也丰厚,若是嫁过去,那就是做少奶奶的呢,这可是正经的正头娘子,你竟不乐意?”
可那唐家少爷是个痨病鬼,听说不日将要去了,唐家是想给他娶个媳妇冲喜呢。
至于说的其他人家,那更是不堪入耳。
江碧月委屈得眼泪直流,便有些后悔,觉得嫂嫂裴雯婷给她看的那个小官之子,还算是个极其不错的人家。这时候,她哪里会想到当日她如何说的?是要裴雯婷给她寻个正经的四品官做夫婿才行。
只是,等打听到那小官人家去,人家却是压根没有要求娶的意思——本来求娶江家女,是因为与裴雯婷有些关系,又是得了些消息,知道江历帆在恒王手下办差,才愿意的。
这才几日,就听说恒王厌弃了江历帆。
无用之人他们娶回来做什么?当摆设啊。于是那户人家转头就替自家次子选了个门楣相当的女郎。
江碧月哭得凄凉,只恨自己兄长无用,竟不能攀上富贵人家,叫她如今嫁都不好嫁。
而且,她现在连好看的衣裳首饰都没有——之前裴雯婷给她的,竟都被裴雯婷那两个丫鬟给强抢了回去,如今她连出门都不愿意,哪里做得到亲事啊?
听得外面母亲与兄长吵架,江碧月心如死灰,干脆要出门走走。这一走,却不见了踪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