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之从容地将外衫到里衣层层褪下，池惘在榻前止住了脚步，梗着脖子目不斜视地盯着云之的肩。
云之上身的衣裳褪了个干净，露出肩来。
过程并不缓慢，可却令池惘觉得煎熬万分，仿佛过了好几个时辰。
然而灯罩下的烛都没燃去半寸。
唯独那道伤横在肩头，仿佛在狞笑。伤口内部还残留着他今日调的药粉，国师不怕有毒，竟直接就撒上去。
池惘见到伤，之前的煎熬一扫而空，但还是拧得慌。
“这是国师说的已经好多了？”池惘带着质疑反问。
云之坦然道：“好多了啊，都看不见骨头了。”
云之故作轻松，反而叫池惘心中揪拧成一团。
“是我的错。”池惘眼底阴郁加深，沉声说道：“我对不住国师。”
云之见池惘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，急道：“这不是治着呢吗！别想那么多，睡觉了。”
云之说着就披衣服往床上倒，抬手扬出一抹风来，将烛火一灭，生怕池惘又说出什么死气沉沉的话语，闻不着都觉得有一股子霉味。
池惘轻叹一声，也躺下来。
……
待感觉池惘睡熟之后，云之坐起来看向池惘，循着血腥味和鬼气找池惘身上的伤。池惘将左手放在胸前睡着，怎么看怎么奇怪。
云之将他左手轻轻扒下来，便见到包了一整个小臂的白布。
稍稍扒开一角，就是一小道带着鬼气的伤。云之一不做二不休，索性将白布全部揭开。
他看着池惘小臂上密密麻麻横七竖八的伤口，倒吸了一口凉气。他动作虽轻，但这样的操作免不了惊醒睡眠浅的池惘。
池惘睁眼看到自己的伤暴露出来，顿时心惊肉跳，瞬间吓得坐了起来，感觉把手往后缩。
他心虚地看着国师，国师一句话没说，背过身继续睡觉。
池惘顺势躺下，但哪里还睡得着。
云之想了半天才想通，那上面有好几道伤口和他目前愈合的模样相近。
云之轻声道：“这个算扯平了。”
池惘应道：“好。”
云之道：“其他的账等我慢慢算，你不要想着自己又做些别的什么事。”
池惘道：“好。”
国师话虽如此，池惘还是绞尽脑汁试图想出自己到底还能做些什么……
云之也睡不着，那伤痕触目惊心，数都数不清，这药竟是以这样的方式试出来的？小枫为了风神官要向他赔命，池惘为了自己的错要赎罪。还真是……认错的命。
那伤瞧着其实好了大半，他自己调的药粉果然是有成效的，否则管他药性发不发作，绝对按住了他疗伤。
但伤还没完全好，疼肯定是疼的。
云之心中暗骂：疼死他算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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