齐景珩领着初韫回了落樱殿。
一路上初韫没有说一个字，只是低着头，直到回了内殿，也没有半分改变。
她就这样不言不语，像被人丢弃的幼兽，满身落寞。
齐景珩艰难开口：“阿韫，你受委屈了。”
话音刚落，耳边就传来压抑的、细微的抽泣声，垂首的女子似是哭了，用手拂落眼眶里流出的泪珠，倔强着不曾抬头。
齐景珩又道：“是朕没有护好你。”
他伸出手想让女子抬头，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。
初韫却在此时抬头，齐景珩能够很清楚地看到她布满水雾的眸和发红的眼尾。
“陛下，臣妾好像真的做错了。”初韫的声音打着颤。
齐景珩以为初韫会诉苦、会委屈，早想好了安慰的话，初韫却没有给他发挥的余地，一句话让他愣在原地。
“什么？”他难得糊涂，下意识反问。
“太后娘娘说得对，臣妾从没有想过规劝陛下，反而因为陛下的宠爱心中高兴，甚至......甚至想独占陛下，臣妾不是好的妃子，只想着自己，却没有考虑过陛下的处境，陛下会不会对臣妾很失望？”初韫说着话，眼眶里的泪珠流得更欢。
齐景珩好半晌才消化掉初韫话里的意思，反应过来后，心中竟然生出从未有过的喜悦，这股喜悦和登上皇位时的庆幸不同，和暗自壮大势力时的满足不同，而是一种更纯粹的欢喜，和利益无关，没有算计、没有阴私，就像年少时第一次吃到心爱的食物，是发自本能的欢喜。
他原本以为这种纯粹的欢喜早已和他无关，哪里想到今日竟然因为一个女子再次体会到。
甚至只是因为一句话。
独占他，齐景珩因为初韫生出这样的心思而倍感快慰，因为他能从这句话背后挖掘出更深的信息，比如她很可能喜欢他。
齐景珩不想去追究为什么初韫喜欢他这件事，会让他这么高兴，他急切地想确认这件事的真实度有多少，于是不动声色地给初韫埋坑，“阿韫喜欢朕，所以想独占朕，这又有什么错呢？不过是人之常情罢了。”
初韫说出那样的话，只是情之所至，她甚至没有多想，那些话就脱口而出，此时听齐景珩提到喜欢二字，身体下意识僵硬，连眼泪都停了。
“喜欢？臣妾喜欢陛下？”她眨着眼，不由反问。
齐景珩见她陷入纠结，并未出言催促，眼看着她迷惘的神色渐渐退去，愈发确定心中的猜测。
他看着女子露出笑容，呢喃出声，“陛下说得对，我喜欢您。”
在择定初韫为棋子的时候，齐景珩没有设想过棋子会喜欢他，这份感情是意外之喜，超脱计划之外，但他竟然不觉得厌恶，反而生出淡淡的庆幸。
幸好是她，也只能是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