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五六十岁头发已经花白，微微眯着的眼睛里，却是不曾削弱的锋利和睿智。
即便饱受旧伤的折磨，但是这是一双属于在疆场上征战几十年老将的眼神。
裕亲王被这样的一双眼睛注视的身体都有些僵硬。
他三十多岁，是康熙帝的左膀右臂，是皇上最信任的二哥，心里面踌躇满志，有很多对大清未来的规划，他或许是大清的希望，一双眼睛里神采飞扬。
可是依然没有办法直接面对经历过腥风血雨的一双眼睛。
不过他微微一低头，就对上安亲王这样的眼神，也是毫不示弱的回看了过去。
两个人的眼神之中，仿佛在迸溅出火花。
他们其实从来不是对立的关系，甚至是惺惺相惜的。菁柔默默想着，这个时候她一个小豆丁已经完全失去存在感了。
安亲王微微一笑，他都已经一大把年纪了，跟一个小辈去计较什么，怎么还又多了几分孩子气？
“今日不早了，本王得快些带珠珠过去，就不叨扰裕亲王了。”
“伯父请。”裕亲王微微低头。
等到两个人分开了，安亲王把帘子撂了下来，吩咐车夫继续往前，但是菁柔能够明显感觉得出外祖父已经有点儿心不在焉了。
“祖祖，咱们很危险嘛？”菁柔皱了皱眉头，她稚嫩的声音一下子就把安亲王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。
“怎么会呢？珠珠，外祖父一定不会让你受到任何危险的。”安亲王哄着她，既然把她从郭洛罗府上带出来，安亲王已经做好了宠着外孙女的准备。
他心里埋怨了下裕亲王，肯定是他气势太凶了，然后把自己的珠珠给吓到了。
安亲王安抚得摸了摸她的头。
他一生戎马享受过数不尽的荣华富贵，也曾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，即便是现在被皇上忌惮了，可能安亲王府的处境不像从前那般好。
但是哪里会护不住一个小姑娘呢？
若是当真守护不了珠珠的话，那他这个亲王才算是白当了！
菁柔摇了摇头，外祖父当然能够会得住自己，但是她不是这个意思。
“祖祖，珠珠知道…很多地方有像珠珠这样的小孩儿…”她说话很慢，虽然脑子里的想法非常清楚，但是受年龄的限制，一些话没有办法说得出来，得慢慢总结思路才行。
安亲王凑近了她，低下头耐心的听她讲。
安亲王从来没有这样耐心过，即便是在疆场上，他也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主帅，给属下下达的命令都是言简意赅的，他带兵打仗的时候沉着冷静，不容人反驳，身边也从来容不下蠢人。
只有在面对外孙女的时候，那一份耐心被无限的放大了。
“外边有打仗，很多人都饿着肚子，…奶娘以前就是这样，祖祖，是这样吗？”菁柔抬起头来，发出疑问。
她知道这个时代的很多人不像她过得锦衣玉食，甚至是生存非常艰难，但是她没有离开过京城这片天空，也不知道京城以外的人是什么情况。
虽然从历史上了解过一些，但是远不如亲眼看一看，或者是在当下去了解，来得深刻。
即便是在京城那些混乱的街上，都还有流离失所的乞丐呢，其他地方只会更加严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