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皎皎,你有什么想法?”辛宸渊如今也是一头雾水。
白珺玥但笑不语,只蘸着茶水在桌面上写字:“引蛇出洞”。
绥和十四年,二月十五。
白珺玥提前发了帖子,邀长安贵女郎君到庙延河的曲心亭画舫游船。
她今日打扮的尤为美貌,一袭胭脂水色长裙,格外美艳动人,又画着当下长安最为时兴的珍珠妆容,长眉入鬓、顾盼倾城。
“诸位娘子、郎君,本宫今日在曲心亭设宴,邀诸位贵宾画舫游船、好好尽一番诗歌雅兴。这杯酒本宫先饮,祝诸位娘子青春永驻、祝各位郎君金榜题名。”
白珺玥将杯中酒一饮而尽,尽显女儿英豪,她三哥是朝中新贵、炙手可热的永安侯,她又是圣上亲封的公主,论家室与才情,满长安的娘子谁也越不过她去。
“多谢夙凰公主……”
“公主真不愧是女中豪杰、将门虎女!”
……
画舫中尽数是对白珺玥的恭维礼赞之情,她坐在主位上恬然喝茶,眸子里的光却不经意的扫过在坐的所有人,她今日设宴,为的就是揪出宫宴上的幕后黑手,她敢笃定,厢房中的茶盏一定有问题。
“夙凰公主,我们又见面了。”沈林锐阴沉着脸上前,面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。
“睿王爷,还真是不巧。”
白珺玥巧笑嫣然的盯着他,随后仰头饮尽了杯中酒水。
东秦太子乔抒怀也上前敬酒:“多谢公主多日前替某解围。”
“举手之劳而已,乔太子不必客气。”白珺玥以袖遮面喝酒,她似乎对芝兰玉树、温文尔雅的乔抒怀印象不错。
丝竹管弦声起,婀娜多姿的舞女身着单薄的藕粉色纱衣,迈着轻盈的舞步,盈盈上前为诸位郎君娘子奉上了新鲜的瓜果。
白珺玥捻起一颗剥好皮的紫葡萄放入口中,瑰紫色轻薄纱帐后面,她倚靠软枕侧坐,嫩白玉指轻拨腕子上的白玉镯,细腻的羊脂玉触而生温,她仰头饮尽杯中酒,睥睨天下的凤眸,带着冷意凝视众人。
“花是茉莉花。”
“树是梧桐树。”
……
丫鬟拨开纱帐,白珺玥起身,她嗓音细腻:“瞧着大家诗作的有趣儿,本宫也想出个对子,对的好的本宫一律有赏。”
言罢,有四名小内侍躬着身子一贯而出,他们手中捧着托盘,托盘里盛着四柄价值不菲的玉如意,说话间,又有梳着双丫髻的两名小丫鬟垂头上前,她们将托盘呈上,一对芍药流苏金步摇熠熠生辉,这步摇做的极为别致,通体用黄金制成,雍容华贵不说,两朵簇拥在一起的芍药花是粉色宝石所雕,芍药花花蕊用的是蜜蜡,垂下来的流苏竟是极为名贵的合浦珠。
“这步摇可真好看。”
“看工艺像是宫中御赐之物。”
“还请公主出题。”
……
白珺玥笑意晏晏道:“本宫出的对子是——红楼梦道尽风花雪月。”
“红楼梦、风花雪月……”赵洮洮略一沉吟,她很快便有了答案,“那臣女便对——水浒传讲遍忠义无双。”
“西游记难辨魑魅魍魉!”
“三国志演义败寇成王。”
……
白珺玥又坐回主位,她小声对着白琴耳语:“盯着沈梓雅,我感觉她一定会有所动作。”
“是。”白琴悄然离开。
“本宫倒是觉得赵家十娘与仪慎郡主对的极好。”白珺玥示意丫鬟将步摇分别赏给赵洮洮与乔娉婷。
赵洮洮性子喜雀,她端庄福礼,随后俏皮道:“谢公主赏赐。”
“起来吧。”白珺玥多年前曾与赵十娘赵洮洮在赵老太君的寿宴上有过一面之缘,如今来看,小娘子长大了,倒是没有被恶毒继母养坏了性子,她回京不久,也听到了许多见闻,赵十娘应该是跟着长姐赵悠馨长大。
她离京五年,也算是世事变迁,如今大三王府上可是热闹的很,她听花满堂的消息,三大王王妃赵悠馨在五年间诞下了两儿一女,她也算是为母则刚,一改闺中温软的性子,将儿女教养的很好,她不大过问府中事物,也不纠缠辛轶彭,只将精力放在孩子身上。
赵紫槐早早被仪贵妃降为侍妾,她生性蠢笨,宫宴后没多久便被新入门的侧妃刘芳菲设计处置了,对外只道是病逝,如今坟头上的草都长得三丈高了。
如今三大王府上两位侧妃刘芳菲和赵梦槐平分秋色,刘芳菲出身永陵伯爵府,刘氏族中早已没落,只剩了个空壳子,刘芳菲在出身上比不过如今朝中新贵淮安侯赵家,但她先后诞下一儿一女,腹中还怀着一胎。
同为侧妃的赵梦槐入府五年只生了个体弱多病的儿子,便再无所出,只是一笔写不出两个“赵”字,淮安侯赵不涉战功显赫、赵家又得圣上看中,顾及着赵家,辛轶彭也不敢薄待了赵梦槐,何况赵紫槐“病逝”,赵老太君身着诰命夫人的宫装进宫觐见皇后娘娘,淮安侯也替侄女上了折子,替赵梦槐求了一份殊荣,许其以侧妃之礼下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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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大王府侧妃白玉环牵着儿子迈着莲花步上前,她身着碧色绣莲花的袄裙,外披白色披风,梳着朝云髻,头簪两支蓝宝石簪子,她脸颊圆润,气色很好,腹部又微微隆起,却还是一板一眼的俯身施礼,让人挑不出错来。
白珺玥美眸微眯,她倒是差点忘了白玉环,她眸光流转,正在思考着要不要拆穿白玉环来挡枪,她也是演技很好的扶起白玉环,故作亲昵道:“二姐姐不必多礼,姐姐如今越发雍容了呢。”
“妹妹说笑了。”白玉环勉强一笑,她不自觉的攥紧了掌心。
在二大王府的日子有多难熬,她自己心中清楚,曹慕媛家世显赫、手段也多,贺淡薇平安诞下麟儿后,竟又在一年之后生下了一对双生儿女,一时间风光无二,她好不容易除掉了碍事的冯艳茹,又以牺牲未出世的胎儿为代价扳倒了年轻得宠的杨庶妃,这才跻身侧妃之位,可她的代价却是两次小产,养到两岁的女儿也夭折了。
“这便是二姐姐的孩子吧,养的可真好,看着比同龄的孩儿都要壮实些呢。”白珺玥不怀好意的摸了摸孩子,不经意间令白玉环冷汗涔涔。
白玉环瞬间心沉了下来,她脸不自觉的白了又白,额头浮起薄汗,她用力攥紧了帕子,强颜欢笑,颤着声道:“小孩子嘛,长得……长得难免快些……”
“母妃、母妃我手疼……”
白玉环心颤了颤,她慌乱的抱起孩子,福礼道:“公主恕罪,妾身身子突感不适,便先告退了。”
“二姐姐慢走。”
白珺玥轻笑,她在心中嘲讽,就这么点胆量,也好意思出来混,五年过去了,白玉环也是毫无长进,留她活着的日子也够长了,也是时候送她下地狱了。
“胜九,派人盯着白玉环。”
“是。”
白琴回来禀报:“公主有情况。”
白珺玥莞尔,她跟随白琴离开,曲心亭很大,画舫也是宽敞,吟诗作对也有累的时候,宴会过去这么久了,也有不少郎君娘子出来透气,凭栏观湖也不失为雅致趣事。
白珺玥远远的站着,很快便发现了端倪,她随手一指 沉声道:“看来那处的围栏被人锯过了呀。”
她话音刚落,沈梓雅便拦住了独身一人的乔娉婷,她一改往日的蛮横,温声细语地拦人:“仪慎郡主烦请留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