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能握的手,从此匿名做朋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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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房子的后花园有一种植物。
园丁打理它的时候,总是需要费一番心思。
这种植物对温度的要求近乎苛刻。
骤然地升高或者降低那么一点儿,都会导致植株生长不良,无法正常开花。
园丁说,这种植物,叫昙花。
记得华国人有一个成语,叫昙花一现。
在华国的文化中,这个词寓意着美好的事物总是短暂易逝。
须臾开放,迅速归于寂静。
它以一种独特的姿态存活,哪怕绽放的时刻如此短暂,却也足以让每个见过它美丽的人为之倾倒。
这种美,令人难以忘怀,更让人倍感珍贵。
不是吗?
那晚,昏黄的灯光洒在依鹿棠的身上。
我带着几分醉意,看着她轻轻地点了点头,答应了我的挽留。
“好。”
月亮不会奔我而来,但是她会。
我看着她,特意为我做了一杯蜂蜜水。
透明的杯子里,琥珀色的液体微微晃动。
灯光下折射出光泽。
她把杯子递到我嘴边,轻声说:“阿丽姐姐,喝点吧,这样你明早头就不会疼啦。”
接过杯子,我轻抿一口。
液体滑过喉咙,醇厚柔和的甜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,一直滑到了我的心底。
好甜。
像她一样。
那些藏在心底许久的话语,顺着甜意,像是得到了足够的养分,变成了急于破土而出的种子。
我深吸一口气,带着一丝醉意,看着躺在身旁的她,鼓起了勇气。
“鹿棠,你喜欢我吗?”
我清楚地看到,她的眼中先是闪过一丝迷茫。
然而,不过转瞬之间,嘴角微微一弯,露出了那熟悉的笑容。
“我当然喜欢你啊,阿丽姐姐。”
她顿了顿。
下一句话,却像一把锋利的刀片迅速划过我心脏极浅的地方。
“我们是最好的朋友,不是吗?”
梦里会有声音吗?
如果换作以前,我的答案,是肯定的。
有无数次,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庞,泛着温柔的白光,微笑地与我对视着。
“阿丽,我们能在一起吗?”
“以爱人的名义。”
我永远沉沦在那有她声音的梦里,哪怕那只是虚假的甜蜜。
可是我知道,梦始终是梦。
就像昙花。
它无法违背自然规律。
只能在既定的时间绽放。
花开一夜,就得凋零。
在之后的日子里,没有一个人再提及那夜的事。
似乎成为心口不宣地深埋起来的秘密。
又或许,那只是我一个人在黑暗中反复咀嚼的臆想罢了。
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。
那一晚,我再勇敢一点。
再勇敢一点。
她是不是就能永远属于我了。
可是,人总是在事后才惊觉那些被错过的瞬间是如此珍贵。
那些未曾说出的话语、未曾做出的行动,在脑海中不断回放,嘲笑着自己的怯懦与犹豫。
我怎么也没有料到。
依鹿棠会在巴黎再次遇到了洛伦佐。
她就这么轻易的原谅了他。
原谅了他四年的不辞而别,原谅了他四年带来的相思之苦。
曾经,依鹿棠是我手中紧握的风筝。
线的这头是我,那头是她。
我谨慎地调整着手中的线,生怕风过于鲁莽,
就这么小心翼翼地守护着,看她在天空中轻盈飞舞。
这个画面,构成了我生命中无可替代、美到极致的风景线。
可是现在。
我伸出手,却只抓到一片虚空。
在天空中自由自在的她,本就未曾真正属于我。
只是我一厢情愿地以为,那根线能牵住她的一生。
再到后来,我告诉自己。
我可以忘记她。
我不会再爱她。
可当我得知,洛伦佐在阿根廷遇害,生死不明。
布兰温带着她,一直在不停寻找洛伦佐的下落。
我能想象依鹿棠在这段时间,在孤独中是如何煎熬的,如何痛苦的。
一直以来自我欺骗的防线在这一刻轰然倒塌,
我才真正明白,我错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