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现在堡里孩子多不多?”张铁军问。
“现在不多,”五爷摇了摇头:“现在都不让生了,去哪多去?你们这一茬都长起来了,姑娘都嫁出去了,小子出去的也不少。
当兵的,上学的,打工的,都出去了,现在留在堡里的也就是十来个人,都在公司上班呢现在。
现在咱们堡啊,十来岁以下的孩子没几个,都没有二十个,有没有?没有,等这茬再长大那就更少了,以后都特么是孤老寡母了。”
“这几年出去的多呀?”张爸问。
“那可不。也不是现在,头几年,八几年的时候就都开始往外跑了,去县里去市里,管着干点什么也比种地强呗。
不光是咱们堡,别的堡子也一样,这几年都在往县里跑,你看现在县城变化多快,人越来越多,都哪来的?”
“铁军,”二叔问:“咱们以后还是坚持不用化肥和农药呗?”
“嗯,”张铁军点点头:“外面来的都不用,咱们自己慢慢研究,肥只用粪肥,农药能不能用就不用,那东西没好处。”
“现在到处都是这些东西,品种越来越多,上色的长大的催熟的,现在饲料都和以前不一样了,吃了就长的快。
你不用别人用,别人的东西长的就是比你的好,比你的快,就能多挣钱。大家伙起五更爬半夜的为了啥?不就是为了多挣几块钱?
我看哪,这玩艺儿可不好弄,刹不住,人家都是直接找政府,和县里镇上勾兑,卖多了都给返点提成啥的,拿钱的事儿谁不干?
再说现在好些都是外国进来的,人家那是外宾,谁敢得罪?都得哄着来,生怕人家不满意。”
“你们不用管这些,咱们自己的公司自己的地,按照自己的方式经营就是了,外面的东西都不用管。不用理会他们。”
“短时间到是没什么问题,就怕天长日久的。”
“以后会好起来的,这些乱七八糟的现象肯定会治理。”
“铁军你说,现在咱们都通上暖气用上煤气了,那到底是睡床好还是睡炕好?”五爷点了根烟,看向张铁军:“俺家你老叔现在就想把炕扒了换成床。”
“这个就看习惯呗,睡什么都一样,”张爸说:“原来俺们还不都是炕?原来上楼人家直接就给的床。
现在城里也是睡什么的都有,还有在楼上盘炕的。都一样。不过要是说回来呀,还是床干净点,冬天烧炕也是麻烦。”
“煤气都通上了还烧什么炕啊,”二叔说:“睡炕是原来没办法,不睡就得冻死,这玩艺儿不还是得看条件?现在还是床好点儿。”
五爷咂吧着嘴琢磨了一下,摇了摇头:“睡床的话,那就得多打柜子,要不介东西都没个地方放,哪有现在方便?”
“咱们这边怎么都行,又不潮,打柜子就打几个柜子呗。”
张铁军没接话,睡床睡炕这东西还是得自己选择,看自己喜欢,用不着别人给拿主意。
现在家家都是三合院,家家都有客厅,来人去且的也不用进屋上炕了,床和炕也没有什么区别。床会更隐私一些。
“报告。”
“问完啦?”
小主,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,后面更精彩!“嘿嘿,其实也没啥可问的,”王志和,就是给张铁军开车那个司机,笑着把笔录递给张铁军:“那胖子是片区经理,负责咱们这边这一片儿六个市。
咱们这边现在不是算集体农场嘛,种养殖基地,这种大客户是他们的重要目标,所以他就亲自跑过来了。
他们公司是和县里直接对接的,走的是县农业局的路子,说的是按年销量给农业局和镇农业所返点。
他说是返三成,我感觉他没说实话。”
“沈阳那边不是他?”张铁军接过笔录看:“估计咱们沈阳那边的两个基地也是他们攻克的重点目标。”
“还真是,不过不是他负责,是他们另外一个片区经理,人家级别比他高。他说的。”
这是一家位于沈阳的农药化肥销售公司,底子应该是供销社系统的农药化肥部门,这会儿到底是属于公营还是私营不大好说。
他们代理的大都是老美和小日子的产品,包括化肥,农药,农业药剂,种子和培养药剂。
从八十年代开始,东北这边基本上用的都是小日子的化肥和农药,后来老美那边也掺了进来。饲料一般是正大。
走的都是供销社的销售系统。
看笔录,他们这个公司已经存在了不少年头了,业绩逐年增加,看样子是没少挣钱,和地方上相处的也很愉快,难怪那么牛逼。
在他们眼里农民就是用来出货滚钱的工具,什么用量什么产量其实他们根本就不考虑,卖的多利润大才是真的。
反正有地方上压着镇着,他们又不用担负什么责任。
张铁军用手指弹了弹笔录本,想了想说:“打电话,请吴市长和市农业局的人来一趟,还有县长,县农业局,镇长,镇农业所负责人。”
他看了看时间:“二叔你叫人准备点饭菜,中午看样咱们得招待一下。”
“行。用特意准备什么不?喝什么酒?”
“你们中午还可以喝酒?”
张铁军看了看二叔:“不用特意准备什么,够吃就行。不要酒。不管是公司还是各厂,中午都不准喝酒,谁都不行。
二叔我跟你说,你可得以身作则,中午喝酒不是什么好事儿,想喝晚上下班了喝呗。”
“一般我也不喝,”二叔摸了摸鼻子:“就是有时候凑一起了啥的,喝一点点。以后不喝了。”
“你现在还喝酒?”张爸奇怪的看了看二叔:“这家伙,出息了。你现在能喝多少?”
老张家就没有能喝酒的人,有一辈算一辈,张铁军他爷爷那会儿顿顿得喝点儿,其实一两酒就趴了,完全就是摆谱来着。
那时候喝酒都是三钱的小盅,他一顿饭顶多两盅酒。妥妥越菜越有瘾的真实写照。
都不如张铁军的姥姥,老太太一顿饭整二两还是没有问题的。
张爸就不用说了,闻着味儿就倒了。
张铁军到是能对付个二两三两的,但是他特别不喜欢白酒的那个味儿,尤其是喝完了以后身上和嘴里的那个味儿。太恶心了。
“也不是。”二叔有点不大好意思,脸都红了:“就是有时候大伙凑一起了起哄,就跟着喝一点儿,我能喝多少?喝不了多少。”
“二叔,中午真不能喝酒,那玩艺儿耽误事儿,明白吧?再说你还开车。我跟你说哈,喝了酒绝对绝对不能开车,听见不?
要是让我发现你喝了酒开车那你可就别怨你侄子我不讲人情哈,肯定得处理,这属于重大过错了,必须重处。”
“喝点酒解乏,”五爷说:“能不能喝的,喝两口躺一会儿,舒坦。这你也管?”
“你喝我肯定不管,我还给你打好酒。”张铁军笑起来:“但是二叔不行,他这是上班,上班和开车都不允许喝,想喝下班了在家喝。
包括下面这些经理班长组长,包括技术人员,厂长,所有工人,”张铁军看向二叔:“工作时间内都不许喝,咱们条例上写的明明白白的。”
“行,以后不喝了。”二叔点点头,能看得出来,多少的有一点不是心思。
张铁军也没理会他,工作时间喝酒这个习惯可不是什么好事儿,必须得禁止。
想了想,张铁军对二叔说:“先不说政府现在也在强调禁酒,咱就说,他们喝点大不了工作不做了睡觉,咱们这能行吗?
酒这东西麻弊神经,喝了就迟钝,就犯困,手脚就不听摆弄,那不是谁说感觉没事儿就一定能没事儿的。
厂里的工人喝了,迷迷糊糊晕头转向的去操作设备,你感觉危险不?万一给卷进去最后谁负责?咱们赔不赔人家?
不赔,人家是在咱们厂里出的事儿,说不过去。
赔,酒是他自己喝的,还是违反条例喝的,这钱赔的糟不糟心?两头不嘎好。
再说出了事人都废了没了,就算赔钱还有啥意义?能让他活过来不?
二叔你想想是不是这么回事儿?这可不是小事儿。”
“我感觉铁军说的在理儿。”五爷点点头:“这么一说的话,确实是这么回事儿,毕竟是鼓捣机器,和种地刨锄头不是一回事儿。”
本小章还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!“咱们这食堂还供酒吗?”张爸问。
“不供,”二叔摇摇头:“但是下面小超市儿有卖酒,啥酒都有。”
“其实可以和那些爱喝酒的人签个保证书,”周可丽说:“写明白咱们这不允许工作时间喝酒,要是喝了后果自负,死了也不赔钱,不管。”
“那哪行呢,”张爸笑起来:“事儿不能那么办,那叫啥玩艺儿了。”
“不是,”周可丽说:“不是真不管,这个保证书得让他家里人签字,让他媳妇来签。我觉得那以后他就不能喝了。
他媳妇不揍他呀?
你让二婶来签这么一份保证书,你看晚上回去二婶得怎么收拾二叔的。二叔你怕不?”
爷几个哈哈大笑起来,二叔老脸通红,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,以后中午肯定是不能再沾酒了,万一真给捅二婶那去……
也就是半个小时吧,市里县里镇里的人都到了。
镇上离的近,是最早到的,市里离的最远,不过路要比从县里过来好走一些,是第二个到的。
一直到吴市长到了,张铁军才从楼上下来。
县里和镇上张铁军都不熟,从来也没打过任何的交道,可以说毛都不认识一根儿。
话说现在的县长和县书记都是刚上来的,他们还真挺应该感谢张铁军,如果不是张铁军搞出来这么一个县级机构会议,说不定还轮不上他们。
本县这边在第一批参会名单里,这些年这事那事的屁事不少,煤矿铁矿农机养肥了一大批人,搞的有点乌烟瘴气的。
而且这会儿的县城是远近闻名的不夜城,KTV夜场是县城特色,肉身菩萨就是县城的名片。真事儿。
九六年这会儿,一个小县城的菩萨至少得上万,都要到县局登记按月交保证金那种,一个月一个人几百上千不等。
当地的老百姓都说该给这些菩萨们立个碑,感谢她们活跃了县城的经济和生活,付出青春建设了新县城。
每一栋每一条路上都洒满了她们的,汗水。是汗水吧?
这里面的阴暗黑暗扭曲的人性就不用多说了。
反正,就这么说吧,书记,县长,公检法的一把手,这五个人,在这个年代,全部都是家产上亿的,至少,豪车豪宅无数。
几家人的孩子都活的像太子公主一样,肆意妄为无所忌惮暴戾恣睢横行霸道,就那么屁大一点的小县城,团伙就有好几个。
“县里这边的情况都控制住了吧?”张铁军和县长握了握手,问了一句。
“报告张委员,在市里的大力支持和英明领导下,现在情况都控制住了,正等着进一步的指示。”
靠,这还是个马屁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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