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零四章 闺中叙末谈上京
顾瑾琼正在房中用着汶氏专门替她做的百合薏米羊乳羹,说是最能静心怡神。
她的右手边是一樽鎏金鹤博山炉,里面焚着沉水香,是潘老太太与她的,说是能够静神。
还有那靠着窗棂一溜摞着的景泰蓝缠枝纹瓶,上面插满了各式的茉莉,君子兰,这是姐姐给她的,说这样既好看,又可以安神养身。
她正看着,秋环端着一盆净水登门入室,“姐儿,洗洗手罢,里面放了……”
“静神的精油。”
顾瑾琼打断她,疑惑的语句说得却斩钉截铁。
秋环大抵也习惯了,只笑道:“是老爷,叫奴婢端来的,说由手入心,手洗净了,心里也干净了。”
顾瑾琼却垂下眸,看着那铜盆浅笑,“幸好是铜盆,这要是换作金盆,岂不是叫金盆洗手了?”
这话说得揶揄,秋环也有些讪讪的,正要把盆子放到一边去,顾瑾琼便叫住了她,“总归是父亲的心意,长者赐不能辞,我便洗洗罢,心里也落得个干净。”
说着,正将手放了进去,拿着胰子搓,顾瑾年走了进来,“你这屋子,近来满当得厉害,叫我都有些无从下脚了。”
顾瑾琼有些好笑,“哪有姐姐你说得这般夸张,也就几样物什,屋里还宽敞得很呢!”
这般说着,顾瑾琼领着顾瑾年入了座,亲自给她斟了茶,“姐姐怎来我屋中了?不是陈家快要送帖来了?”
顾瑾年脸上绯红一片,嗔她,“他送他的,我来我的,又不互相干扰。”
说是这般说罢了,真临了了,只怕比谁都紧张。
不过顾瑾琼不说破,端着茶盏默默饮着。
那厢顾瑾年倒撂了茶道:“这事本来外祖母的意思是不要叫我同你说,但我觉着,你应要晓得……”
她顿了顿,拉过顾瑾琼的手,“长房让李逵入了族谱,李氏也做了侧室。”
说这话时,顾瑾年有小心注意顾瑾琼的神情,没想她显得很是淡然,倒像早有预料似的。
顾瑾琼眨了眨那双蝶翅的长睫,莹白的脸颊在夏日光芒里,有些灼灼,“估摸着是袁老太太的意思罢。”
顾瑾年点了点头,“那陆嘉志也被暂时放在老太太房中教养,不过如今暂且在祠堂里跪着,也不晓得得跪多久,老太太没给个准信。”
“也跪不了多久,陆家的解元,未来的致仕最有望的案首,能让他跪到多久,总不至于将腿跪废了。”
顾瑾琼叹了一声,怅惘里带了些气性,“老太太让他跪,一是想让他晓得他错,二是想敲山震虎打压郭大太太,三是做给我们看……”
顾瑾琼说着,喂了一口茶,黄澄澄的汤面倒映出她那略略寡淡的面容,她有些寥寥兴致地搁了盏。
茶盏放在几上,发出磕托的清脆声儿,落在顾瑾年心尖,‘咯噔’一声,她拍了拍顾瑾琼的手,“毕竟是一家子,打断了骨头都还连着筋,能如何?就算平日里老太太再宠你,外头又如何说道老太太为人公道不偏颇,但他们就是他们,我们才是我们。”
“姐姐,我晓得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