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打昏之前，程以沫还记得自己脑子里当时最后的想法——莫非暄疯了，真看得起她啊，派这么多人来对付她。
徐峦呢？徐峦怎么样了？
程以沫心里想着，缓缓掀开了眼皮，视线一片模糊，甚至是红色的，一时之间根本看不清什么。
啊，是了。现在她才反应过来，脸上一直痒痒的是什么感觉了。
是她头上流下来的血，从脸上滑落。
血液浸到了眼睛里，眼球涩涩的特别不舒服。
程以沫用力眨了眨眼睛，才让视野稍许清晰了一些，就看到了被绑在房间那头的女人。
那是她的母亲，李沐遥。
先前她依稀听到的那些哼哼声，就是李沐遥发出来的。
李沐遥手脚被绑在椅子上，嘴上被贴了胶布，只发得出来哼哼的声音。
大抵是因为头上的伤造成了些许脑震荡吧，程以沫觉得自己的思绪还不够明晰清醒。
在这一瞬间，她陡然冒出的想法是……终于，还是走到了这一天啊。
或许，自己早就已经有所预料了。
这么多年来，莫非暄都是她心中阴影不是没有理由的，哪怕她一直锻炼自己，觉得好像这样就能够让自己的安全感更多一些。
但莫非暄依旧是噩梦，是永远无法摆脱的梦魇，不是没有理由的。
因为她内心深处似乎就认定着，这个人，已经疯了。
就像是身体里引而不发的沉疴，你分明知道他的存在，但你永远不知道，他会在什么时候，什么位置，以怎样的力度发作。
会有多可怕，会牵连得有多广……
程以沫觉得自己可能也有些不正常吧，此刻竟然有一种‘果然如此’的感觉。
她眯眼看向了李沐遥。
看得不太清楚，但能看到母亲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，有着些浅浅的伤痕。
看得最清楚的，是母亲眼睛里闪过的泪光。
“唔……呜呜！”李沐遥依旧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。
程以沫琢磨不出其中的意思，眼皮子沉重得很，浑身都疼。
她缓缓闭上了眼睛，大抵是她满头满脸血的形象吓到了李沐遥吧，看到她闭上了眼睛，李沐遥哭得不能自已。
细细的啜泣声在房间里蔓延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，啜泣声仿佛成了这房间恒久不变的背景音。
门外传来了脚步声。
程以沫想要睁开眼，但是累得很，索性就闭着眼静观其变了。
门被推开了，男人的脚步停在门口。
旋即，就有清脆的耳光声响起，再然后，是莫非暄阴鸷的低声质问，“你们竟敢把她打成这样？”
被质问的人有些委屈，“莫先生，这女人身手很好，我们也是没办法才动的手，不然根本制服不了她啊。”
莫非暄阴鸷地扫了他们一眼，然后迈步走了进来。
程以沫缓缓睁开了眼，目光平静如同死水一般地抬眼看向了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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