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羽天没有接，而是走到洗手盆前濯了手，又自己取了香，再走到陈仕珩的牌位前恭恭敬敬地拜了拜。
在一旁看着的陈宝一没再说话，空气安静下来，只有微风掠过火苗发出的微不可闻的嘶嘶声。
“你怎么知道她姓月？”终于，还是陈羽天忍不住先开了口。
“如果连我孙子选择共度一生的女人的名字都不知道，我还做什么爷爷？”陈宝一的目光停留在成排的牌位某处，平静地说道。
陈羽天冷笑一声，“也是，我怎么把家里的那个内鬼给忘了。”
陈宝一的目光落到他的身上，“小天，你白姨早就脱离情报局了，她是我们的家人。”
陈羽天握紧双拳，两眼充血，死死地盯着陈仕珩的牌位。
“我没有背叛家人的家人！”只一瞬间，他的语气就转为了强烈的愤恨。
陈宝一轻叹了一口气，平静地说道：“其实，我去年就知道月慕辰这个人了。”
“什么？”陈羽天转头看向他，一脸讶然。
“虽然我早就脱离了军方，可影响力还在，”陈宝一淡淡地说道，“我安排了人盯着你那座假墓碑，去年夏天，你刚回国执行任务不久，那个针孔摄像头里拍到了她。”
陈羽天一怔。
那个融进雨幕中的悲伤的身影再度浮现在他的脑海。
“你那个无人问津的墓地前突然出现这么一号人物，我当然要调查一下，很轻松地就知道了她是谁。”陈宝一顿了顿，锐利的目光直射陈羽天，“只是我当时根本想不到，有朝一日，你会把她带进陈家。”
陈羽天面无表情地轻哼一声，不欲做任何解释，可脑海却瞬间被那个瘦弱的身影填满。
此刻，他只想立马飞到她的身边，狠狠地爱她。
陈宝一等不到回答，目光向下，落在陈羽天戴在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，淡淡地说道：“可是，她并不适合陈家。”
虽然早就料到会遭受反对，可陈羽天仍控制不住地怒从中来。
他一脚踢开地上的蒲团，冷冷地说道：“我也不适合。”
说罢，转身向来时的方向走去。
“不过我并不反对。”陈宝一淡淡地说道。
陈羽天猛地顿住了脚步，几乎同时在心中升起一股懊恼。
他的反应过激了。
才一句话，他就被试探出了自己对月慕辰的感情。
陈宝一似乎浑然不觉他的情绪波动，只是静静地凝视着面前的牌位，仿佛在凝视着某个触及不到的远方，“我活到这个年纪才明白，人生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，我很高兴你现在就明白了……”
“你究竟想说什么？”陈羽天冷冷地打断他。
陈宝一转身看向他，一对鹰眼迸射出令人难以直视的精光。
陈羽天坦然与他对视。
陈宝一盯着那对灰眼睛看了许久，眼神终于柔和了下来，“有一个会为你哭成那样的女人，是你的幸运，这也是我接纳她的唯一理由。不过，陈家的小二少奶奶并不是那么好做的，更何况陈家未来继承人的太太，我想这点你应该明白。”
“接纳她是我答应你留在陈家的唯一理由。”陈羽天毫不客气地回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