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婉说:“我一直不明白,您成婚后便一个人搬出去住了,老夫人为何不同您其他几个兄弟住在张家老宅,而要搬来与您同住呢?”
张廷讽刺地笑笑:“还能是为了什么,母亲自小待我并不亲近,可自从我升任了工部侍郎,官阶比其他几个兄弟高出一大截后,母亲生怕我一个人住在外头,忘了自己是三房的庶长子,借着来照顾孙子的名义,日日在我跟前提醒我,要多帮扶帮扶下头两个弟弟。”
清婉忍不住轻声笑了笑。
张廷噤了声,问:“很好笑吗?”
清婉点点头,说:“没想到,您堂堂一个内阁首辅,却被一个内宅妇人扰得心神不宁。”
张廷无奈地说:“我倒也不是故作清高,不愿意帮衬自己的家人,只是......公事与私事之间,总是很难找到一个平衡。我父亲年轻的时候,任吏部侍郎那会儿,帮自己宠爱的一个姨娘的父亲,要了一个七品官,被同僚发现告发后,差点被革职,还是我祖父去疏通了关系,才把我父亲的官职保下来。”
清婉以手支颐,饶有兴致地听着。
“......后来我父亲又娶了一房美娇娘,没过多久,又给她的弟弟要了一个六品官,没让上峰发现,让我祖父发现了,把父亲拖到祠堂,结结实实打了十大板子,才算有所消停。”
清婉惊讶地:“师公看上去,人还蛮正经的,竟然会做这种事。”
张廷语重心长地:“自从我父亲升任吏部郎中开始,纳进府里的姨娘小妾,没有一年停过的,成天围着我父亲叽叽喳喳的闹啊。”
说完,他看见清婉微微张着嘴,一副很吃惊的模样,说道:“我与你说这些干什么,都是些后宅小事罢了......”
清婉浅笑着说:“老师,我很开心,您有什么心事,第一个就想到我了,来向我倾诉。我虽然也是女人,可我一点都不闹的。”
张廷愣了愣,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过来了。
“你还不闹?我就没见过比你还能闹腾的。”
清婉难过地啊了一声,她在他面前,一向挺温柔恬静的呀。
张廷继续说道:“其实,有时候我在想,若做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是你,说不定,你会做的比我更好,不管是朝堂政务还是家宅内务,你都能游刃有余,不会同我一样,顾此失彼。”
他原先以为,娶了冯氏,便能为他打点好家中的事务,让他安心在外建功立业,可冯氏长年病弱,母亲的性子,也不是谁都能镇的住的。
冯氏去后,他也未曾想过要再娶谁进门,只觉得女人大抵都一个样子,可他现在突然冒出一个想法,清婉好像不太一样,她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,从来不会让自己受一点委屈,里里外外都能镇的住......
他觉得自己简直疯了。
清婉没有注意到张廷异样的眼光,笑着说:“您现在后悔啦?来不及啦,我现在觉得,当皇帝也没有什么好的,什么都要受限制,我昨儿去看景桓,他同我说,他早膳的时候多吃了几口酪酥,让母后训斥了一顿。我就在想,要是我当初真成了皇帝,每道菜不能超过三口,得活的多憋屈啊。”
张廷觉得她可爱极了,笑着说:“自古以来多少人为了争夺皇位杀的头破血流,你倒好,为了块酪酥就放弃了。”
清婉笑着说:“那您今天要留下来用晚饭吗?”
张廷点了头,说:“不然你觉得我为什么这个时辰过来。”
清婉笑了笑,招手让石嬷嬷进来,吩咐她去准备晚饭。石嬷嬷问道:“奴婢不太清楚大人的口味,大人可有什么忌口的?”
清婉想了想,说:“我们的都口味差不多,按平常的准备就可以了。”
小主,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,后面更精彩!张廷听到这话,有些错愕,仔细想想,好像还真的是。
清婉让人拿了覆被纸和画轴来裱画,高兴地说,要把画挂在书房里,这可是她有史以来画的最好看的一幅画。
张廷坐在案几边喝茶,看着她忙活,笑话她说:“才学了点皮毛,就把你得意成这样,也太容易满足了。”
清婉说:“这种附庸风雅的东西,我一个月能有兴致动一回手就不错了,可不得得意一下。”
清婉的宅子大,书房也大,墙上却空空的只挂了一幅字画,她裱好画,拿着画在房间里走来走去,不知道挂哪里好。
张廷指了指书案后头的那副竹石图,说:“把那幅画拿下来,就挂在那个位置吧。”
清婉有些不情愿:“那幅画是我昨日刚挂上去的。”
张廷嗯了一声,淡淡地说:“你书房的布局不太好,挂其他地方,显得有些怪异。”
清婉低低道:“那好吧。”
晚膳布置在了拂月阁的西次间,清婉对吃食很讲究,口味也重,丫鬟上的七道菜里头只有一道杏仁豆腐和一道香菇菜心汤是素的。
张廷见清婉吃完了一小碟烤兔脯都未曾碰一筷子素菜,便舀了一碗菜汤给她。挑食可不好。
清婉不由得皱了皱眉。
张廷说:“别光吃肉,你看你,最近都胖了。”
清婉啊了一声,低头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,“我胖了吗?”
好像没有啊,腰肢还是挺纤细的。
张廷却一本正经地嗯了一声,笑着说:“每天不是烤兔肉就是烤鹿肉,不胖才怪呢。”
清婉不悦地撇撇嘴,乖乖地夹了一颗菜心吃下。
张廷看着清婉低着头嚼菜,嚼了好久才咽下,忍不住弯了弯唇。
清婉想起张子瑜的事,和张廷说:“对了,前两天,子瑜过来找我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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