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初是因血燕开罪了嫣凝,如今又是因血燕遭了人陷害。吴主厨心里亦是明了的,谁会费这气力去害他,不过是害府里两位主子时,顺带拉了他下水罢了!
以他对嫣凝昔日的相助示好,他原是可以去向嫣凝求饶的。但有一日芴春找上他说,若是他做一碗血燕送与建功斋,她便替他向福康安求情让他早些告老还乡。
他原是极不愿意冒险的,可芴春怀有身孕受尽宠爱,而建功斋的那一位又迟迟无消息传出。嫣凝尚年小等得起,可是他已经是活不了几年岁的人了。身子残着不说,若是等到嫣凝怀有身孕重新受宠,他也是没有多少时日享受好日子了。
思前想后,吴主厨走了一步险棋,听任芴春之命。向她讨了人情,等来日她生产之时,自己便以讨彩头为名向福康安请辞。
吴主厨把烟杆中的烟灰嗑到青石圆桌上,风一吹就吹散了,『乱』柳絮般的飞在空中。这一步棋,他是走险了,芴春竟然是因为厨院的膳食才滑胎早产。
莫说讨头彩,要是能保得住这富察府主厨的身份归乡已是不易。他若是被富察府赶出去,这脸面该往何处放。
他是康熙年间入的宫,那一年他家乡遭了大旱,同村子的人为了讨活命都跑来了京城。为了得到那卖身银安置家里,他与两个同乡一起入宫当了太监。其他两个跟了娘娘主子,他有一门手艺就去了御膳房,一呆就是二十年且伺候了三位帝王。
一个同乡因伺候了康熙爷的月姑娘同她一起被贬出了宫,虽不算衣锦还乡,可也是捞够了油水,早早的做起了老爷主子。一个同乡因伺候了先帝爷的孝贤皇后,算得上是衣锦还乡,可孝贤皇后勤俭节约,宫里的奴才们无油水可捞。归乡是残了身子,赔了银子。
如今可就只剩了他一个,他不能再被富察家赶出去了,不然多熬这十年岂不是白白的丢了去。
他前后思着那日的血燕,想到了春樱苑的下人夏儿在芴春出事前一日曾来取过猪油。
冬日里天寒地冻,富察府下人的伙食虽好,可耐不住寒气。于是一到了冬日,下人们便孝敬吴主厨,想取厨院多余的猪油,不论治手足皲破或是熬化了放些浑料拌白米饭挡寒都是用得着的。
夏儿以前是夕盈的陪嫁丫鬟,如今跟了芴春,又遭了那么些个罪,若是心生歹念,也不是不可能的。他八岁幼童时期就进了宫,看尽那些主子娘娘之间的明争暗斗,若是有心绝处逢生不是难事。
夏儿来那日,他正好在看食脍居剩余的血燕,他费了好些力气才想起自己无意说了句。
“唉,这血燕只剩了一人份,只盼明日春樱苑的主子不会因此闹到将军那处去罢!”
袅袅烟雾下,吴主厨看到了一道珍珠白身影,他顾不得一把年纪且已是大半个身子入土的人,麻利的跪下来给嫣凝磕头。“奴才见过夫人!”
嫣凝立在吴主厨跟前,并未让他起身,他一身垂老样态的骨头似强硬扭在一处,光亮的脑门发着寒光。吴主厨心中亦知那次陷害嫣凝之事,她虽事后未问他罪责,可是竹香传来的话把他之前对她的示好全盘打散了。他规规矩矩的跪着,不敢提及春樱苑之事,赵兴已经传了福康安的命令不可外传昨日之事。
但眼下,嫣凝到厨院来无非就是为了昨日的事。她不吭气,吴主厨便那样规矩的跪着,深宫宅院里活了几十年,他早就看透了这些府院女人的心思,终归会是腹中有孩子的嫣凝沉不住气先开口。
嫣凝看了一会儿吴主厨,他也是花甲年岁了。这样跪着,恐寒气会侵了身子。她容『色』平淡,“吴主厨起来吧!”
吴主厨应和着起身,垂首立于嫣凝跟前,背有些驼起。
喜欢清穿之嫣凝传请大家收藏:清穿之嫣凝传本站更新速度全网最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