福康安眉宇紧皱,这话是对嫣凝说的,亦是对自己讲的,但却对芴春说不得。
蜡烛剪了烛芯,静静的燃着,不跳跃灵动,烛焰都只是短促的。窗棂外的百花挂串叮呤急切响着,风雪肆意之姿听在耳中。
有了福康安的话,嫣凝胡思一会便沉入梦里,福康安却彻夜未眠。
次日,送了德麟去练功室,『奶』嬷嬷便去了牡丹堂。
下人们刚掌了晨灯,照亮了院子里的皑皑白雪。
老夫人还未起,靠在床榻上的福寿软枕,恹恹的无精气神。昨日进宫一事,真真耗了她大半的精气。
屋子里的蜡烛燃的已『露』出了尖锐的『插』钎,被烛焰烤的已经有些黑黝黝。
老夫人的头发挽起家常发髻,只『插』了一个银簪子,整个人显得素净雅致。
她启了启浅淡『色』的唇瓣,“我交代你的事,可做好了?”
『奶』嬷嬷跪在榻基不远处,俯首道:“昨日夫人突然向奴婢提起要等安姨娘回来,给她送凫葵,奴婢就把凫葵易滑胎告知了夫人。见她的面『色』,应是疑心了自己腹中有子。”
老夫人颔首,“去罢,这件事莫让旁人知晓了!若是被将军知晓了,你知道后果!”
『奶』嬷嬷答了句,“奴婢遵命!”退下后,李嬷嬷去换了盏烛台,屋子里亮堂了许多。老夫人愁云满布的面容,越发的清晰了。
天微亮时刻,福康安想起床,他欲把靠在自己胸膛的嫣凝扶开,嫣凝搂着他腰身的双手却箍的很紧。
他只得安然的躺着,瞧着怀里的嫣凝。墨黑般的秀发散着,蛾眉皓齿静谧如秋日里的堂前海棠,绽开满树旖旎。弯长的睫『毛』,扑扇在他白『色』的寝衣上,他心柔弱下来单手轻轻滑过她凝脂如玉的面容。
嫣凝的身体轻微动了动,却把他箍的更紧了。
福康安有些恻然,是自己让她在睡梦中也是如此惶惶生恐吗?
嫣凝醒来时,天已发白,连幕帘都透照进浅淡的日光。
她抬首,对上福康安温意的眸子,搂着他的双手有些酸痛。她蹙眉把手抽回来,寝衣的长袖已被汗水湿透。袖口处的金丝菊花,像是沾了水珠子般,透着生气。
福康安见她坐起,也跟着起身,僵硬住的腰部传来“咔嚓”一声。他为了不压痛嫣凝放置他腰下的手臂,整晚腰都僵硬的微微悬着。
他伸手理了理嫣凝的秀发,把她揽入怀中。
“我是你的夫君,就是你一生的依靠,我在一日,你便可安心一日!若有朝一日,我战死沙场,也不会让你孤苦无依的!”
福康安语气很淡,却很笃定,嫣凝抬眸,对上他铁意沉沉的眸子。
将士战死沙场,从福康安口中说出是那么天经地义,听在嫣凝耳中,似弯刀割搅。
嫣凝赌气起身,“你若是战死沙场,那我倒宁愿你是个布衣百姓,守着一亩良田!还可白首到老!”
福康安知嫣凝说了气话,也不同她认真,在她身后从床榻上起来。
菊香与兰香帮福康安换好长袍后,他便坐在一旁看着镜台前梳妆的嫣凝,神『色』温润如玉。
竹香帮嫣凝更衣时,见她手臂软软总无气力。喃喃说道,“夫人莫是手臂染了湿寒,还是找大夫来瞧一瞧罢!”
嫣凝尴尬对竹香道,“只是昨晚睡的不老实,放在头下,压着了。”
这章没有结束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正在喝漱口晨茶的福康安被主仆二人的对话呛到,嘴边弯起笑意看了一眼羞红脸颊的嫣凝,放下手中的盖碗,扯起月白『色』长袍便出去了。
二人去向老夫人请安时,被李嬷嬷挡在了门外。“回将军、夫人,老夫人昨日累着了身子,今日就不见将军与夫人了,请将军与夫人回罢!”
福康安与嫣凝亦心知老夫人不是累着了身子,而是惊了那颗沉寂于富察府的心,怕是要缓一段时日方可静下。
从牡丹堂回来,福康安竟雅兴起来,要教嫣凝写字。
丫鬟们把泛着黄旧的宣纸铺展在桌案上,福康安洋洒数笔,挥就几行颜体。方中见圆的字体大气磅礴,饶有筋骨,亦有锋芒。
嫣凝拿起案上的宣纸,墨香扑面。她不懂书法,只看得福康安的字浑厚强劲。
忽想起在三希堂,皇上曾说过他喜行草,而自己却从未见他写过行草,一向都是规矩的楷字,只在力道上下了很多功夫。
“你为何不写行草?行草更配你的『性』情!”
福康安闻言一怔,放下手中的『毛』笔,叹道,“还是方圆规矩好些!”
嫣凝知他话中之意,不再答话,看向手中那几行字。
至近至远东西,至深至浅清溪。
至高至明日月,至亲至疏夫妻。
她与福康安四目相对,自是什么话都说不出,也什么话都不用说。
直到赵兴打破了书房的相视无言,“将军,宫中林公公来传太后口谕!”
福康安面『色』无一丝惊异,像是早已知晓。嫣凝只被赵兴突然传来的声音惊到,对太后的口谕倒也不惊奇。
福康安今早的话,已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丹『药』,纵使皇宫暗藏机关林林。她也要同福康安一起面对。
前院厅堂中,福康安与嫣凝和随行的下人跪着,林公公刺耳的嗓音如匕首划过玉瓷石,“太后口谕,富察夫人『性』生婉顺,质赋嘉柔,深得哀家欢心,赐随行圆明园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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